幻戏

“为什么不说话呢?”我昂起头,对他说道。

他在夕阳中一动不动地立着。

“是还在生我的气吗?是为了我的颓废伤心吗?是讨厌我了吗?是这样吗?”我抬起手,伸向他的袖管,可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,就像穿透一层贴图,就像那只是形似他的空气。

但他却是真实存在的。他动了,转过身来,他弯下腰,做出抱我的动作,但他的手,却像我一样,无法触碰到对方的身体。我咯咯地笑了,跳了起来,小虫在我脚边受惊飞舞,在余晖里闪光。

走吧,一起去玩吧,玩累了,就一起睡吧。我飞快地跑了起来,我知道他会追。这里,是我们的天地,这枯黄摇曳的盛夏之地,这广袤悲凉的生灵之地。炎热的风吹过平原和水洼,干枯的荒草轻轻摇摆。

沐浴在高速的风中,我开怀大笑,他也在笑吧,一定在笑吧,和我在一起,一定,很快乐吧。那许许多多的时光,在一起度过,我和他就是这样一起奔跑,一起欢笑,任阳光暴烈,任前途未卜。现在,就让我们共同编织崭新的时光吧。

直到夜幕笼罩大地,我都奔跑着。

现在我靠着苍老的树干,和狮子躺在一起。他站在一边,只是注视着我,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。这样的笑容,我却怎么也看不够呢,那笑容让我想起那天的晴空里飘散的轻云,和伴着热气的明亮蝉鸣。我抬起手,理着雄狮的鬃毛,抱住它的脑袋,喂它今天捕到的肉。我啊,快成它的母亲了啊。

你也来点吧。我向他挥挥手,可他似乎并不喜欢生肉呢,只是摇了摇头。他吃着水果,果汁染红了嘴角,我撕咬着生肉,满嘴鲜血。哈哈,我们是一样的呢。

嘴里,是浓郁的血腥气味,曾经令我渴望无比的血液,此时却失去了过往的魔力。我平静地咀嚼着肉块,吞咽,而他却转身望向远方的夜空,璀璨嫣红的玫瑰星云,如霓裳蝶般怒放。

你想看星星吗?我走了过去,抬起头,我在他黑亮鼓胀的眼里看到仙女座的椭圆和银河的暗淡旋臂。

我抚摸他腐烂的脸,亲吻变作黝黑的皮肤,一只蛆从他的嘴里爬出来。我看到他白骨森森的身体,我看到他浸满血污的衣物,我看到散发恶臭的变质腐肉与脂肪,挂在这样的身体上的。

我辨认出他嘴角的笑。